高考生源数量继续下降 高校培养模式需改进
作为人才向上流动的重要渠道,一年一度的高考历来备受瞩目。近日,一组官方发布的数据吸引了众多眼球,2010年全国普通高校招生报名总数为957万人,比去年减少约65万人,普通高校招生计划657万人,平均录取率较上年增长近7%。这一升一降的数字背后隐含的人才培养问题,耐人寻味。
从卖方市场到买方市场
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它曾经改变过无数人的命运。高考人数之众,“国考”之谓名至实归,挤过独木桥的,意味着学而优则仕;放弃的,则要通过其他的方式和途径寻找向上流动的方式。然而,连年高考人数增长后,2009年,一场静悄悄的变革拉开序幕,生源数量开始下降,一些地方甚至出现弃考现象,2010年,人数继续下降。唯高考是举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吗?
“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,学生的选择权增大。”华中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生导师范先佐告诉记者,“最高峰时,每年有几十万学生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,这些人中就有选择不读大学的,这种问题不仅中国大陆有,台湾地区也存在,台湾地区的高等教育可以容纳80%的适龄青年上大学,但是只有约50%的人选择上大学。”
向买方市场转变的高校教育,也是整个社会理性选择和调整的过程。在范先佐看来,这对于高等院校乃至全社会来讲,都是一件好事。它迫使高校将注意力转移到提高教育质量上,推行特色办学,避免同质化竞争。
江西财经大学副校长易剑东表达了相似观点,即生源减少对于高等院校来讲是个契机。易剑东将高校教育比作“炒菜”,要向“专、精化的小锅炒菜”转变。显然,减少在校生的数量可以更好地完成这一使命。范先佐认为,“数量扩张向质量提升”是目前高等教育存在的主要矛盾,学生数量少些,提高师生比,教育质量更能得到保证,有特色的院校“存活率”也会更高。
加大投入是关键
尽管生源减少暂时对高校的威胁不大,但是,高校是否能够利用这一契机,办出特色,成功转型却是个问题。采访中记者发现,多数高校受经费掣肘,发展受限。
1993年,政府在制定上世纪90年代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时,曾明确提出,到2000年,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要占到GDP的4%。10年过去了,这一指数依然徘徊在4%的下限以下,低于世界平均水平。中国地质大学(武汉)原校长殷鸿福曾算过一笔账,“2005年,全国教育支出3951.59亿元,全国科技支出991.56亿元,全年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8.23万亿元。教育支出占GDP的比例是2.16%,而科技支出只占0.05%。”
殷鸿福感慨,人才是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关键,教育投入事关人才问题。只有教育搞上来,才能把广大的人口包袱转变成人力资源,科技兴国的目标才指日可待。
易剑东向记者透露,虽然江西民办教育质量很高,管理也很规范,但普通高等学校在全国,尤其是面向全国招生的情况不容乐观。最大的问题是生均教育投入较低。一个学生政府投入约3000元,只相当于北京、上海的八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,地方高校很难大发展。另一方面,由于经济落后又必须以招收本省学生为主,吸引不到外省生源,进而服务当地经济。经济欠发达地区在高等教育发展问题上大多面临此种困惑。
培养模式需改进
对高校自身而言,需要更多关注改进教育模式。在精英化教育阶段,我国基本奉行“严进宽出”的高等学校教育模式,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以来,高等院校录取率大幅提高,“严进宽出”变为“宽进宽出”,生源增多,高等教育培养模式改变不大,大学毕业生就业难,如影随形。
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研究员程方平认为,高等教育大众化应该“宽进严出”,“宽进”即给多数人以平等机会,而“严出”可能并不意味着生源数量的减少,只要教育得法,人人可以成为大学生,但是,大学生就业难问题普遍存在,显然是高等教育培养模式出了问题。
范先佐表示,改进高等教育培养模式,需首先明晰高等教育的层次。他将高等教育院校分为三个层次,第一层是100多所“985”、“211”等教育部直属高校,这一层中顶尖的几所大学肩负培养世界一流人才的重任;第二层是地方院校,培养为地方服务的人才;第三层是高职高专,负责培养手脑并用的人才。第一层次高校,特别是排名靠前的几所院校,应该着力培养精英人才,第二、三层次培养一般性的应用型人才。
但是,目前“分层模糊”是我国高等教育的顽疾,受行政化掣肘,二流院校争相挤进一流院校,而非立足自身特色培养适用人才。加上受深重的传统观念影响,大多数考生纷纷选择总录取率不到50%的第一、二层高校。
多层次多元化人才并行
培养人才是一项系统工程,它不仅是高等教育肩负的任务,需要投入资金,更需要整个社会共同努力。特别是在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,人才的意义不言自明。6月6日,《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(2010—2020年)》(以下简称《规划》) 的颁布即为例证。
作为我国第一个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,《规划》在序言中即指出“人才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第一资源”。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在人才,动力在人才,主体在人才,标志也在人才。伟大的时代需要也一定会造就更多的优秀人才。”华中科技大学党委副书记欧阳康这样解读。
“《规划》破除了过去一谈人才就是精英的概念,提出人才应该多层次、多元化,很有价值。”范先佐认为,社会本来就应该由不同层次、不同类别、不同个性特征的人组成。他将整个社会的人才比喻成一部机器,“缺少主机,机器肯定运转不了,但是,仅有主机没有零部件,甚至缺一个橡皮圈,整个社会的运转也会不灵。”教育问题也一样,社会既需要有精英教育引导,也要有大众化、一般层次的教育支撑。
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韩震则强调,大学确实有改革教育方法、更新教育内容的使命,为培养适应21世纪、适合知识经济时代的创新型人才做好准备,但从产业进程来看,我们不可能从贫穷落后一步登天。这本身是个长期的历史过程。人才储备要优先发展,研究型大学尤其要更多地培养创新型人才。
从“一考定终身”到多样化的自主选择,这条道路,我们走了30多年。从精英化教育到大众化教育,我们花费了十几年时间。而从人力资源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转变,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。多元化人才的培养,不仅关乎教育本身,更是用人制度、经济制度等方面的折射,需要整个社会共同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