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伦勃朗》剧情简介
三代为贼的主角,伙同其儿子,以及好友,外甥,四人作盗画。没想到偷错画,更没想到所偷的画乃是伦勃朗名作,非常名贵。这引得警方全力缉捕,也引得黑社会头子想要夺取名画。偷来的名画引来一连串的苦恼……
描写伦勃朗的文章
关于伦勃朗的沉沦(文章)
一
我用最细腻的笔触,去勾勒每一寸发丝,仿佛看见轻舞飞扬;我用最生动的色彩,去描绘每一双眼眸,映出内心的玲珑;我用最真实的明暗,去表现每一束光泽,展现它们不凡的轨迹;我用最绝妙的想象,去塑造每一种神情,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。
我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才情,把握着手中的生花妙笔。
我要倾尽全力,去开创一个新的纪元。
所以我深深沉醉在这幅画的创作上,废食忘寝。尽管在阿姆斯特丹这广阔的天地中我拥有自己的一隅,但我渴望又一次的高峰。我要让每一双曾经投来赞许目光的眼睛得到更美的滋润。为之闪射异样的光芒;我要让每一处曾经传颂我技艺的街市,为之爆发空前的赞叹。
我相信这一切都不难,因为我是伦勃朗。
那是我望着镜子们看见的一张年轻而自信的脸。
那是一个凭着绝无仅有的能力从社会底层走来的贫民。
二
荷兰小城,蕴藏着灰色的记忆,金色的记忆。
在那里,我饱尝世事艰辛。曾经噩梦般的贫困,让一颗孜孜不倦的心无奈地卸下美好的梦想,几近沦于平庸。那段记忆如此沉重,浸染的是歧视,是不公,是在噩梦中挣扎的血泪——在“贵族”的鄙夷中挣扎,在深宅大院厌恶的目光中挣扎,在希望一次次化为泡影的失落和痛苦中挣扎。是凭着生命的最后一星红光,从阴暗严寒的角落中站起,步入无人的美丽长廊。
那份美丽的内涵让我如痴如醉。不觉中发现黎明正在结束黑暗的梦魇。一夜之间,全城的人都在谈论一个年轻有为的画家,为他精湛的技艺深深折服。简陋的作坊,因为高雅的艺术而流光溢彩,将夺目的光芒射向小城的每一个角落。门庭若市,喷啧称赞,让我沉浸于惊喜之中,然后平静,然后思索。
这里毕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座小城,它承受不住我的梦想,我的漫漫长路,只有将它铺在悠远的文化艺术上,才能飞越出美丽弧线。
年轻的我毅然走上出城的大道,带着憧憬和自信的骄傲。身后,小城的居民在细数着失望与希望。
这条大道,通向一座每天都在上演奇迹的梦幻之都。
阿姆斯特丹,你是否看见一个青年正走在你延展的道路上,将向你索要梦想中的一切,你有如此慷慨么?
三
我成功了。
在这座人才济济的城市里,我用双手开创出一席之地。再高傲的贵族,也在一幅幅旷世杰作前把赞美溢于言表。当初的我不过是小城中衣食无着的一介贫民,如今却自由出入上流社会,享受着贵族们无与伦比的美誉。
每个人都以为我很知足,而我却自知还有偌大的一片空白,巅峰依然遥不可及,我所处的不过是一个超于常人的境界。
仅仅超于常人而已。
我怎么能满足?心中有太多的色彩尚未从笔下流泻,有太多的画纸在等待。就此止步,历史上会多一个平庸而自负的画匠,少一个天才自励的画家。
所以我默默地探索,推开高层社会中乏味的交际应酬,开拓前人从未走过的路,刺目的辉煌已经不远。
四
因为我手中这幅画即将完稿。
这幅画洋溢着我的热情,奔泻着我的才华,每一个形象都足以让所有人赞叹,他们的组合更升华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境界。
我抑制内心的激动,停住握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,完成最后一笔。
这时城市的教堂响起钟声,一群鸽子从窗边掠过,飞入那被夕阳浸红的黄昏。冥冥中,钟声亦化为的赞叹,来自上帝的赞叹。尽管他的艺术天堂中已经接纳了达·芬奇,接纳了拉斐尔,接纳了米开朗基罗,但他依然为此赞叹。
这幅画,我名之为《夜巡》。
唯一的缺憾是,这幅画是被人订制的,我无法为自己保留这样一幅开天辟地的画。
五
次日清晨,我便派人到阿姆斯特丹民兵总部,通知他们来取画。
来的是他们的领队班宁·柯克,一个故弄风雅的莽汉。我强忍心中的不快,将他领进了画室。
他眯着眼,看了半晌,终于丢过来一句:“是这幅吗?”
我点点头。
他的脸立刻罩上一层阴影,继续瞟了一眼,便疾步走到我面前,冷冷地质问:“伦勃朗先生,你怎么能用如此低劣之作来敷衍我们!”
低劣!两个字震得双耳嗡嗡作响,连头脑都似乎陷入混沌。
光明和黑暗也交错混杂,善恶美丑在这里全然分辨不出。
这样的混沌扭曲了眼前这个人,让他更为狰狞。我从喉咙里爆出一个字眼:“滚!”
他显然被我激怒了,手已握在腰间的刀柄上。但长时间的对峙之后,他还是愤愤然摔门而去,夹杂着一堆含糊的脏话。
去吧,该去的一切都去吧。只要一片虚空,留下我和我的油画。
我抱着它,突然放声痛苦,泪水滴在画上,画也哭了。
因为它的第二声评价是无言的痛哭,来自它的创作者。
六
我未曾料到,事情的发展竟然指向另一个极端。
民兵总部拒绝接受《夜巡》,并向法院提出了控告,一时间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,不可收拾。
人们投来的目光不再带有褒扬的色彩,成为一个个不信任的问号。寻求昔日朋友的帮助,才发现那些所谓的“朋友”,是把友情当作工具的小人。
心灰意冷。
到达这四个字是一个复杂而悲情的过程,然后是一个简单而悲情的结局。
阿姆斯特丹的市民们涌向这幅画,留下嘲笑,然后扬长而去。刺耳的落井下石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此起彼伏。每个人都想用放肆的笑声来划清界线,来提高自己的虚荣。而那些平时显得颇为深刻的艺术评论家,也显然感觉不到它的艺术光辉,故作深沉地频频摇头,更加助长了人们的笑声。
既然无可挽回,就让他们安于自己的笑声中吧。
败诉后的我,受四面楚歌之煎熬。所有人都在排挤我,如同排挤一个沽名钓誉的庸人。我已麻木得不会有再多的计较,脱下贵族的华丽,重新走回那贫穷而不平凡的生活。但当初的年轻和自信,已平添几分苍老和失意。
当初满怀憧憬,现在却是一心绝望地逃避。
七
低矮而破旧的屋子,成了我阻挡世俗于门外的避难所。
蘸上一笔颜料,发现罐中空荡无物。
三餐不济,粗衣破服,潦倒的境遇一次次地带来沉重的打击,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一笔笔地艰难诠释着心中的美。贫穷的折磨于我已经习以为常,但我却面对家人的面容消瘦无法释怀。
因为我完全可以让他们摆脱这种困境,亲戚朋友们也一次次劝说我:只要我重画一幅,让民兵们穿着光辉的衣服,齐齐端坐于餐桌前,让他们的地位平均,让每个人的明暗大小都令本人称心如意。
我一次次地拒绝,直至自己都开始有些动摇。我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作品嗤之以鼻,为什么会觉得那些线条是零乱的垃圾,为什么会觉得那些色彩是刺眼的污染,然而我也知道这是多年的潜移默化。
所以我只能龟缩在这贫穷的角落,不再跨入阿姆斯特丹的大街,原来那些张扬其间的艺术,不过是市侩的低俗,充斥其间的尽是无知而狂妄的笑声。但我不敢直面,因为其中带着太多贬低和嘲讽,编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困住,任我左突右冲却始终无法挣脱。我无法去斥责这个社会,只能归咎于蚍蜉为何会有撼树的冲动。
人生的轨迹如同一个圆,当年的我从贫穷中走出,如今必然要走回贫穷。
最让我欣慰的,是家人瘦削的脸上流露的尽是支持与鼓励。他们让我的画笔更为奔放、轻灵和自由。
八
当奔放变得拖沓,当轻灵变得沉重,当自由变得拘泥,我不愿去细究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,却又有些沉痛于这一切存在得如此坚定。
十年来,尽管我的画技日渐精湛,却始终要面对人们不屑的目光,他们不屑于当初被民兵们怒骂的我,被全城居民耻笑的我,也就不屑于向我的画投出一瞥,哪怕是最漫不经心的一瞥。他们执意要将我封锁,封锁在贫穷、失落与空虚的深渊里。
也许当初的我曾经预想到这种境遇,但时间漫长得让我模糊不清。十年对于岁月的飞奔不过是再短不过的一段行程,倏忽之间,十年的一切都化作一道浮光掠影;对于我,却是再长不过的一段人生,也是承载了最多悲苦的一段人生。十年前的我,意气风发地洋洋洒洒立于画布前;十年后的我,也许在麻木地吟唱旧得发黄的歌谣。我注定是已消失在历史洪流中的微渺,微渺如一粒尘埃。
但还不如尘埃。至少后者可以在阳光下快乐地飞舞出精灵般的自由,随风忘却一个地方,开始另一地方的新生。两地之间千山万水,是一切消极的灰暗都无法逾越的。而我呢?庞大的躯体只会击碎阳光的温暖,落下阴冷和黯淡。更何况,尘埃的微渺决定了它不会也不用背负任何的荣誉和耻辱,过去与未来。
上天注定我与尘埃无缘。我只能拖着阴冷黯淡的脚步,一步一步地在时间的阶梯上向下挪动。
九
不倦地执了一生的画笔,也终于成了一种负担。而自然却正能接下这支画笔,蘸取灰白的颜料,浸染着我的斑斑鬓角和空洞的瞳孔。
然后在一个街口,勾画出一个衣衫褴褛、披头散发的东西,充满无奈的绝望,空洞的呐喊。它僵硬在路边,看着人在眼前纷扰,车在眼前喧嚣,似乎有一种淡如清水的仇恨,或许它根本没有资格去仇恨。
人们在它旁边匆匆而过,投以厌恶的目光。鲜有几个善心人,随手掷出一枚硬币,在空中划过一道残酷的亮线,割裂了感情,撕碎了脸面,最后还要挑衅般地跃起,显露嘲笑的面孔。
是的,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乞丐。我却知道,这是我。
确实是我,我可以在一个意识间让他默然站起,离开,留下那些硬币。我不知道我想表示什么,或许只是惯性的骄傲。
但回头望去,那个拾起硬币的人,却正是我的小儿子。
这很好,他比我懂得生存。
十
连清晨的阳光都厌恶走进这个破旧而污浊的房间,迟迟地张开昏睡的眼帘,惺忪中,问自己:“我是谁?”
“伦勃朗,一个被阿姆斯特丹遗弃的骗子。”
得到了答复,眼前的世界也清晰起来。四周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,满布破洞的毯子,锈迹斑斑的铁桶,连架子也着上了憔悴的颜色,无可奈何,基本的生计都难以维持,我只能眼见它们与我一起衰老。
还是去外面走走吧,也许肚子就不会那么饿了。
离开,关门。脚步远去,门后的角落遗弃着一堆画具,蒙着厚厚的灰尘与蛛网。
走在大街上,脚步却迟疑着不知迈向何处,干脆低着头,沿着路面单调的颜色,一直走下去。抬头时,眼前是一幢似曾相识的建筑。
哦,想起来了,是我一个学生的家。
不知为什么,心血来潮,上去叩响了门。应门的仆人定不知道我肮脏的过去,一听说我是她主人的老师,马上领我进门。七弯八拐,她带我到了一扇门前,说主人正在里面作画。
我悄悄推开门,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。
他听见有人开门,回头看了一眼,又马上投入到创作中去。
“有事么?”不冷不热的口气。
我沉默着,只是在旁找了张椅子坐下,连目光都有些不知所措。
寂静的空气突然被他打破了。“你去帮我找一个模特,要粗野一点的,快去吧。”
我始终没有动身。“怎么了?还不快去?”
我嗫嚅着问:“我可以试试吗?”
他终于放下画笔,转过身来打量了我许久,慢慢地点点头:“你先摆个刽子手的姿势吧!,’
我兴奋极了,随手脱掉上衣,露出多毛的胸膛。
他满意地再次拿起画笔,继续作画。
这样过了很久,我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弹,感觉还不错,但也有些乏味。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游荡于这间气派的画室中,却有一眼,让我的余生又陷入痛苦的深渊。
我看见他的画框。画框里,全部笔法都是那么熟悉,我痴痴地回忆,想要搜寻到片刻的记忆。
轰然决堤,六十年的人生全部涌现出来。我看见风华正茂的我,看见忍辱负重的我,看见昏昏噩噩的我。
原来那些笔法都是在模仿早年的我,更有些模仿得很不到位。
原来我并不是人们口中的无耻之辈,而是真正的天才。
噩梦初醒,天旋地转。
而现在,我看见自己脱衣露胸像个傻瓜一样站立着。
低劣的文化环境可以不断地践踏艺术,直到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,迷迷糊糊地沦落于闹市,求生于苍陌,却又为什么要在此时让我醒悟到自己的真相?
而眼前我的学生却仍然沉睡,正在得意洋洋地远觑近瞄、涂色抹彩,全如忘记了眼前的模特是谁。
我只能转过头去,黯然地为这一眼后悔。
学生画完了,照市场价格付给我报酬。我收下,步履蹒跚地回家。
我只有轻轻地问自己:“我是谁?”
后记
“直到伦勃朗去世的一百年,阿姆斯特丹才惊奇地发现,英国、法国、德国、俄国、波兰的一些著名画家,自称接受了伦勃朗的艺术涵养。伦勃朗?不就是那个被民兵们怒骂,被全城耻笑,像乞丐般下葬的穷画家吗?一百年过去,阿姆斯特丹的记忆模糊了”
——余秋雨《自己的真相》
相关链接>>>
伦勃朗油画作品欣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