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,在你的“长大成人”的概念被赋予真实内涵的今天,我有许多柔软的抑或刚性的情感的触角,亟待伸展。这一年来,我们看着你挑灯夜读,看着你面对挫折再自己爬起,看着你像个大人般计划自己的未来,看着你羽翼渐丰,即将飞翔。
今天,我和你妈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,独自去面对人生的第一场抉择,我们知道,你长大了。
今天,河南75.8万考生的身后,是100多万名父母焦灼“目送”的眼光。东方今报记者征得郑州家长陈先生的同意,将他写给女儿的“高考日记”与读者分享。紧张、忐忑、焦灼、不安……我们相信,这也是河南75.8万个为高考而揪心的家庭想说而未说出口的心里话。
□东方今报记者 高冬丽 赵媛 整理
●40多岁的我还紧张 怎么要求女儿淡定
6月3日 星期一 晴(考前第四天)
今天,女儿琪琪学校放假了。
早上7时20分,琪琪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餐,还说八点之前要到学校。可吃完饭,琪琪开玩笑说,放两天假,自己一天也不能休息,太赔了。于是,她上午就在家偷了个懒。
下午5点半,琪琪说第二天学校要照毕业照,得买身好看的衣服。那就去买,只当减压了。
虽然我很想跟她说,一定要淡定,淡定。可是面对高考,40多岁的我还紧张,何况一个17岁的孩子呢。
看着女儿在试穿新衣服时的笑脸,那微笑很美,我多么希望这样的微笑就这么一直保持下去。最终,她看中了一件短袖,不过价格有些贵。
“琪琪,你要是去香港上大学了,那儿的东西可就便宜了啊。”付钱时,我顺口说了一句。此前,女儿已经报了香港科技大学。
琪琪只是笑了笑,没吱声。临上电梯时,我又说了句“香港的东西比较便宜”。完了,说完这句,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。女儿没多说,只来了一句“老爸,你要再这样说,我可是有压力的哦”。
其实,我本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孩子带来些正能量,可是现在……
女儿,对不起。
●与青春作别 伤感冲淡紧张 / 6月4日 星期二 晴(考前第三天)
有了昨天言语上的失误,今天,我一定得注意说话的内容,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女儿增加压力。
今天一早,因为要赶去学校照毕业照,女儿穿上了昨天新买的衣服,她说,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最美丽的回忆。上午8点多,女儿就去学校了,临走时,一再交代我,一定要把放在老家的相机取回来,下午她要和闺密一块儿在学校里留影。
“拜拜——”女儿像往常一样一蹦一跳地出了门,我匆忙扒拉了两口早餐,迅速回老家取相机。
按理说,我完全可以借个相机,但再一想,还是自己去取吧。不是我宠孩子,只是觉得在这关键时刻,孩子想做什么,我就顺她的意,这能让她保持好心态。下午回到家,女儿有些沉默,看得出,她有些伤感。
吃饭时,女儿还突然说了一句:“高考完,我就不是高中生了。”
我知道,现在的她有些茫然,这种茫然与伤感已经冲淡了考前的紧张。我只是提醒了女儿一句:“该有结果时,自然就会有结果。”
现在想想,这可能是这两个月来,我家第一次谈有关高考的话题。早在三四月份,“高考”就成了我家的禁用语。
我也知道,他们班有同学被保送上了大学,有同学通过了一些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,这让女儿觉得压力很大,我们说的任何话,都有可能成为她的负担。
还好,我家还有个小女儿,下午五点多,小女儿放学了,看着俩孩子在玩着很童真的游戏,此时,我多想告诉琪琪:高考是途经的中转站,父母永远在中转站默默支持你。
●高考是一次冲刺 但不是“唯一” / 6月5日 星期三 晴(考前第二天)
后天就要高考了,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紧张得不得了,我估计女儿也有这种感觉,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。
和平时上学一样,琪琪一天都在学校里待着做题,而我,正常上班。说是正常上班,可内心哪能平静得了,迅速安排了高考两天的工作,我就匆忙回家,想多陪陪女儿。
还好,女儿的状态很好,今天回家后,女儿显得格外放松,还和我们说:“8日晚上,我已经和同学们约好去玩了,你们不能阻拦我。”
我能感觉到,她们是在用考后的狂欢激励自己。其实,过去的一年,无论对女儿还是对我们家长,都很“残酷”——放弃娱乐、牺牲正常睡眠,要让这些回归正常,就只能等女儿高考结束再说。
不管结果如何,女儿的整体表现与状态还是比较令我欣慰的。虽然高考只是女儿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,以后,她还会面对无数道的选题,但考完后,只想让女儿放下所有的疲惫,做她最想做的事,美美地睡到自然醒……
虽然我一直在说自己很淡定,可是我知道,在为孩子准备的高考“配置”中,我和所有的家长都一样,少了颗淡定的心。
很想告诉女儿,高考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次重要冲刺,但不是“唯一”。可对高考的膜拜已成了约定俗成的“规矩”,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?
明晚,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,多希望高考后的狂欢与解放早点到来。
●孩子 老爸能做的只有放手和目送 / 6月6日 星期四 晴(考前一天)
今天天气不是很好,一天都雾蒙蒙的,让人觉得压抑,明天,女儿就要进考场了,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”?
早上,女儿去学校拿完准考证,我们就全家奔赴提前预订好的宾馆。在此之前,我们知道孩子在郑州七中参加高考,因为离家有段距离,征得女儿同意后,我们就在考点旁边订了高考房:两个单间。
到宾馆后,女儿一边打量着宾馆的设施,一边兴奋地说,明天是语文老师送考,她跟语文老师很熟,感觉有靠山了。当然,好事成双。入住宾馆后,我们发现,他们班居然有好几个同学都在这个宾馆订有房间,他们商量好晚上吃完饭要一块儿去附近的人民公园转转。
在外面住宾馆,吃饭是个大问题,还好,宾馆针对考生专门推出有营养餐,四凉四热,88元一位。为了不让女儿感觉到自己被格外优待,我们专门订了两份营养餐,全家一块儿吃。
现在回想起备考这一百天,累并快乐着。我们家都是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,每个人都把自己的“工作”做踏实:妈妈做总后勤,全面负责吃喝拉撒等工作;我是预备队,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;小女儿是文艺兵,随时负责表演节目为姐姐减压。
明天,我不知道女儿会是什么样的状态,但是,孩子,你第一次学走路的情景,还恍若昨天。你挣开我的手,摇摇晃晃,那颤巍的脚步,就踏在我的心上。
那一刻开始明白,你成长中的很多事情,我们不能代你去做,我们能够做的,就是放手,以及目送。
这风雨人生路,需要你一步步走。这一次是高考,以后还有其他。别怕,孩子,放心走,因为只要你回头,就会发现,我们一直在你身后!
“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,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中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告诉你:不必追。”